2015 年 12 月 26 日,00:20
P 隨筆
回到紐約。收到今年的耶誕禮物。很開心。大家耶誕快樂。(雖然台北時間已經過了。) ^_________^

黃國昌這一陣子出現在媒體上的照片我比較少看到他有笑。大多是嚴肅或激昂。
所以他不只該感謝旺中幫他把岳父母跨出了深藍的竹籬笆,也該感謝旺中讓他讀他岳父簡訊的時候,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呂欣潔:柔和的勇猛
「立法院根本不知道高齡社會馬上要來了。但是,社會有這個覺醒。」
#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 #台北市松山信義區立委候選人
@郝明義看到的這個人
這麼多訪問過的候選人裡,女性很多,有一半以上。但是要說女人味最濃的一位,我會說是呂欣潔。
從走進她的競選服務處開始,我就很強烈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女性立委候選人的辦公地點。牆上繽紛的色彩,桌子上粉紅色的杯子,桌底一隻狗….
和她開始說話之後,當然更是。我們去的前幾天,她才剛結婚。新婚的嫵媚,也許也是加重這種印象的原因之一。
呂欣潔長期在婦女、家暴、同志、長照等議題上投入,都和關懷弱勢相關,所以她的政策主張也都一以貫之地環繞著這些議題。
她曾經在民進黨中央黨部婦女部工作過,也長期為聯合國多元性別倡議小組工作。
又因為自己妹妹的罕見疾病需要長期照護,所以對長照政策與環境下過功夫,又因為研究長照而發現稅制的問題,又因為研究稅制而發現國內勞動條件很差的問題。
「我曾經對政治十分失望。也曾經像大部份人那樣,覺得政治那麼髒,那麼危險,就不要碰了。」呂欣潔說,「但是太陽花運動又讓我恢復了熱情。」
她決定參選的這個選區,包含了南松山和信義區的五十四個里。大家看起來覺得是有錢人很多的一個區,「可實際上貧富差距很大。我的主張可以打動的人很多。」
這個選區傳統上也是藍大於綠,不過去年柯文哲拿到了55%的票,市議員也打成五五波。
這個選區從沒有女性參選立委,呂欣潔是第一人。目前她的對手是三個男人,其中有國民黨連任三屆議員、三屆立委的費鴻泰。
「目前看來是一場混戰,」呂欣潔笑著說,「不過在亂鬥中我的機會也越來越大。」
這句很「勇猛」的話,在她口中說出來也很柔和。
呂欣潔的競選活動也都很女性。首先她的競選服務處就設在一個市場裡。並且她說她也不把它看作是競選服務處,就是一個社區活動空間,不但自己舉辦講座,也當年輕人的共同工作空間,其他NGO團體也來合辦活動,像是反核與動物保護等。
其他掃市場、站路口、街頭短講、送遊覽車,她也一個都不漏。
呂欣潔知道一些長輩愛用Line,還做了個「長輩問安圖」,並且貼在街頭的看板上,連時代力量的林昶佐都在臉書上說「呂欣潔,你厲害!」
那天離開呂欣潔那裡之後,我一直有兩件事掛在心上。
第一,是我的手機出了意外報銷,第二,是我想:「在人家剛新婚,見面第一句話還祝人家新婚快樂,怎麼連個禮物都沒帶去呢?」
等下次見她的時候,再補上。
@呂欣潔自己說的話
我參選,不是光從選舉這個角度思考,想很多。最後決定參選,是因為台灣社會環境、人民已經進步到一定的程度,而且,我適合。
大家都知道我長期參與性別、同志,還有其他的社會運動,在體制外的組織做了很多事,但最後發現,國會如果再不趕快改革,很多社會進步的議題,譬如台灣民主,會一直停滯不進。
同時,我曾經在民進黨的婦女部工作,發現政治有很多要妥協的地方,很失望。但是這個工作,讓我了解了政治的重要。所以,我在潛意識裡,就有參與政治這個因子埋伏著。
我的家庭,也是促使我參選的重要因素。
我妹妹欣宜有複雜性先天心臟病,每天我和媽媽得輪流照顧她,很多事沒法做。我因為十幾年和先天心臟病患相處,這方面的感受很深,政府除了發一點錢,什麼都沒做。
我家經濟算好,但很多家庭父母都被拖垮了,因此家破人亡。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有長照制度?因為政府沒錢;政府為什麼沒錢?因為稅收有漏洞。這是政策面。
現實面呢,照顧員很難請,因為待遇不好,沒人願意做這個工作;為什麼待遇不好,因為勞動條件很差。又回到了政策面。
這些事一環扣一環,顯然政府癱瘓了。改變制度,就得走入政治。
後來318太陽花運動,我在場外,協助NGO,我發現改變的能量在滾動。從第三勢力參選,可以讓這個能量延續。
范雲找我談,站在女性運動、性別權益的立場,誰適合代表社民黨參選?由我來幫忙助選。最後箭頭指向了我。
我考慮很久,從去年底到今年二月。假如五年前叫我選,我考慮一定會更多。我是出櫃同志,也受過歧視,但是現在不同。
我覺得台灣社會已經接納了同志,在性別人權上有太大的進步,我也可以站出來了。
我也考慮,轉換了跑道,我原來在聯合國多元性別倡議小組的工作就得停了。這不是影響我收入或生活,這麼簡單。
這個工作,必須經常出國,參加聯合國、歐盟的會議,得經常去,在各研討會發聲,人家才會記得你,才會有比較緊密的連結;尤其聯合國,除了在會議發聲,還得去遊說各國大使贊同或反對某些議題。
亞洲在這方面的代表很少,台灣更少,我也在聯合國倡議組工作了大概五年,丟掉這工作,不只是我可惜,對台灣也可惜。
但是,最後我還是認為,改革國會更重要。
在國會裡能做的事情很多。譬如,勞動條件的改善,提高基本資,增加勞檢員;稅改、年金,這兩件事得仔細規劃,但也得馬上動手,現在還只是喊口號階段。很痛心。
我會特別專注在社會福利,長照系統就是最重要的一環。
十幾年了,長照系統的網路還沒建立,政府發錢,你繳保險費,但服務在哪裡?
至少應該增加居家照顧員的人數,每個社區有日照中心,還得注意是否可近性醫院、喘息服務。
我們把居家服務寄託在外勞身上,佔了六成以上,這十分危險。
一是專業訓練不夠,二是如果輸出國停止輸出勞工,印尼目前就有意見,台灣勞動條件太差,差香港四倍,印尼不輸出勞工,我們的老人照顧全毀了。
外勞的基本薪資不能與本國基本薪資脫鈎,才能增加本國的居家照顧員人數。
政府光發錢沒有用,這錢也沒有增加預算,只是把老人福利、殘障福利挪到長照服務法內,可以說是朝三暮四。
如果做好了長照系統的網路,其實可以增加很多就業人口。但行政院沒有長遠的眼光,立法院根本不知道高齡社會馬上要來了。
但是,社會有這個覺醒,年輕人反而知道自己的負擔越來越重,以後照顧老人就會消磨光青春。
這也是我選區的希望。
信義區都說藍大於綠,過去綠營沒選贏過,但去年柯P的票就超過了五成。這次選舉藍營多人競選,就是我的機會。
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可能的選戰,但我的優勢在於年輕、女性,至少在這選區開了先例,我很有信心。
@ 陳季芳的側記
呂欣潔是很活潑的人,對選舉很自然的熱情投入。
她不排斥傳統選舉,眉角也懂得幾分。
在市場裡,毫不猶豫的握住油膩膩溼漉漉的手;大清早,也曉得去「送遊覽車」──就是跟社區一日遊二日遊的街坊 say hello,「大家旅遊愉快平安」。
當然她會趁機發表一下長照社福的政見,她笑著說,「這個CP值很高。」她也完全能接受長輩圖,賴來賴去,大家很高興。
雖然她感覺到民眾清明了,在藍色的選區,她的對手是費鴻泰,選舉老手,勢力堅實,「打一場不可能的選戰」,但她很有信心。
均衡到位的社會福利,就是她的政策,「政府對這方面付出太少,大家太累。」她努力競選走進國會,創造溫暖的社會。
柯劭臻:風暴中挪動一吋吋腳步
「台中的環境破壞已經夠嚴重了。台積電的新廠,會更進一步惡化這個問題。」
@郝明義看到的這個人
十月三號,我去台中,開始了訪問時代力量和綠社盟立委候選人之旅。柯劭臻是我見的第一個人。
那天很忙。先和護樹盟的Angela Chang見面。她帶我去豐原、東勢走了一趟,了解她們在胡志強時代抗爭豐勢快速道路,到現在支持林佳龍上台後竟然還要繼續抗爭的經過和原因。
回到台中市,已經是晚上,然後就去飯店見柯劭臻。
柯劭臻的一天顯然也很緊凑。她剛結束了上個行程在過來的路上,一個一直在跟拍她紀綠片的攝影師則先到了。
之前沒見過她,知道的都是網上看來的一些資料:長期為環保議題抗爭的律師、人稱柯莉絲等等。近年來許多重大的環保與社會事件,如雲林鎘米、大埔、苑里反瘋車等等,都有她的參與。
這樣,等她踏著有些急促的步伐趕到,我們開始談話,我在心底一直有個印象,和一句話在迴旋著。
後來想想,那是一種對「反差很大」的感慨。
柯劭臻的個子不高,說話輕柔,和她長期在做那麼多第一線激烈的衝撞反差很大。她長期為環保投入這麼大心力,在社運界擁有很高的名氣,然而一旦投入選戰,她的知名度,以及能動員的資源,卻顯得十分單薄,也是反差很大。
「我單打獨鬪十幾年環保官司。九成都輸,輸了南屯溪、鎘污染、浮圳....」她跟我說,「即使少數官司贏了,拖延時日,有些開發已成既成事實,環境已經破壞了,於事無補;有些雖然還沒有開發,但行政機關仗著行政方便,照樣施工。」
中科三期友達后里廠二階環評沒過,但他們堅持「停工不停產」。結果官司打八年,友達照樣經營八年。最後只能以和解收場。
「我本來很無力,都想移民了。」柯劭臻說,「但是碰到大埔案、318太陽花運動,看到年輕一代的崛起,公民運動的力量,才又看到希望,決心繼續奮鬥。」
只是這些經歷也讓柯劭臻體認到:如果一直在民間,也就是環保末端打官司,那打不勝打,效果有限。要真正產生有力的改變,就得走進立法院,從上游源頭改革,轉變政策,立法限制不當開發,不再靠打官司解決問題。
所以柯劭臻從前年就開始參與了「公民組合」。但後來組合不成,她選擇了加入「時代力量」。
我問,使她真正決定參選的因素是什麼。
「今年二月,台積電在大肚山中科二期的擴廠計劃。」柯劭臻說。「台中的環境破壞已經夠嚴重了。台積電的新廠,會更進一步惡化這個問題。」
我是那天中午到的台中。事實上,當天下午已經見識了Angela 等人所抱怨的台中的「不見天日」。
之前,我知道中部地區的空污嚴重,也知道這些空污的元凶是燒煤的火力發電,以及六輕。但我未曾意識到台積電這種半導體產業,也對中部地區的環境產生柯劭臻所說的那種破壞力。
當時,柯劭臻還在參選台中北屯區的區域立委。她的政見也有許多,但是要我挑出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她從台積電切入,對環保所提出的主張和政策。
柯劭臻分析給我聽,去年台積電認購一億度的綠能,和他們總用電75.2億度的不成比例。何況未來他們大肚山單一新廠一年就要用電40億度 。
「台積電也該自己尋找能源。他們生產的晶片都給蘋果用,而人家蘋果是自行尋找乾淨能源的。台積電這麼賺錢的企業,也該這麼做。」柯劭臻說的這段話簡單明白。
當環保律師十多年,對財團、政府打官司十打九輸的柯劭臻,最終決定參與選舉,從政治來改變生態,竟然是被台積電所激發。
這讓我看到這麼一幅畫面:一個身材單薄的女子走在風暴之中,她的頭髮飛揚四散,她身上臉上的傷痕累累,她舉足維艱地挪動一吋吋腳步,走向一個體量龐然的巨人。
@柯劭臻自己說的話
今年二月,台積電中科廠給我的刺激很大。
台積電在大肚山新設的18吋廠,算是他們在中科一、二期的擴廠。之前,他們在中科二期就已經有一個12吋的第十五廠。為了建這個18吋廠,台積電砍了十五萬棵樹,大肚山破肚開腸。
其實,半導體業是個高耗能、高耗水、高污染的產業。美國是半導體的發源地,也是最早出現半導體產業污染及有害問題的地方。
今天矽谷就設了39處土壤及地下水污染控制廠址。根據北美貿易協定的規定,美國的半導體業者必須明列廠房裡 600種可能有毒的元素。正因為半導體在美國受到這麼多拘束,所以他們才寧可讓其他管制沒那麼嚴的國家做代工。
台積電能起來,和這個背景有很大的關係。而台灣的規定,台積電只要列出廠房裡64種有毒元素,比墨西哥都不如,墨西哥還得列出100 種。
半導體產業使用的有機溶劑,就是對人體健康有害元素的一個代表。不要看他們工作時候所穿的防塵衣,那是防止員工身上的塵垢帶進廠房,而不是防止員工免受廠房裡的有害物質污染。
半導體業的污染及傷害,健康最先受影響的就是員工,再來是附近的居民。從癌症到不孕症到畸型兒的影響,都有。
台積電這座18吋新廠,我們看到很多問題。譬如說,要做環評的時候,他們不肯提供18吋廠的規劃數據來評估可能的問題,而只肯提供12吋廠的數據來推估18吋廠可能的污染。但這種推估是不切實際的。
還有,台積電的12吋廠有自己獨立的污水處理系統,但是他們這個新的18吋廠卻沒有,說是要和12吋廠共用。這也是我們沒法接受的。
所以我們提起了行政停止執行訴訟,要求台積電停工。但一審法院卻以 「沒有立即的危險」而駁回。
這件事情讓我下定決心來競選。
我最先是決定在台中北北屯選區參選區域立委。和每一個素人一樣,我也常被別人問:「為什麼不從里長選起?」很奇怪的是,大家卻不會拿同樣的問題去問政二代。沒有人問他們為什麼可以一下子就跳那麼高地選?
今年是極好的機會,國民黨特別無能,而年輕人前進國會、改革國會的呼聲又特別高。如果輸了的話,會浪費十年。
到十一月的時候,我和台聯的劉國隆比了民調,最後由他在本區出馬。我自己則改任時代力量的不分區立委候選人。
我因為對環保的長期關注,所以希望接下來在中彰投雲林繼續做好原來的環保工作,為時代力量爭取更多的政黨票。
而改善中部地區的空污問題,是我現在最重要的事。
兩年前,雲林就要求六輕禁燒石油焦、煤。燒石油焦和煤的許可證,是一發五年。
去年選前,民進黨的雲林縣長候選人說他當選之後會馬上禁燒,不發許可證,但是等他真正當選上台,卻又延展兩年。矛盾的是,他又到縣議會要求制定禁燒石油焦與煤的自治條例,也真的通過了。
雲林禁燒之後,台中也跟進,但是在議會沒通過。奇怪的是,雲林禁燒之後,環保署說這涉及中央法令,地方政府不能用自治條例來禁燒。
我也會繼續就台積電的污染問題進行抗爭。最新的情況是,我們的停止執行打到最高行政法院,還是被駁回,仍然是說他們「沒有立即的危險」。
所以現在他們在進行地面施工了,我們等不到內政部訴願決定,已準備提起撤銷環評行政訴訟。
但是以台中的空污這麼嚴重來說,台積電的18吋廠一旦開動,光他一家廠的用電量就是台中火力發電的十分之一。我們怎麼承受得起?
今年三月天下雜誌報導:台積電「事業廢棄物」出問題,負責處理的廠商隨意處理,造成污染,並且是等天下雜誌的記者去告訴他們的時候,台積電說他們才知道。
這可能是他們推搪之詞,也可能是實情。所以最好的對應之道,是像他們應該自己有污水處理廠,所以他們也該自行處理「事業廢棄物」。
台積電也該自己尋找能源。他們生產的晶片都給蘋果用,而人家蘋果是自行尋找乾淨能源的。台積電這麼賺錢的企業,也該這麼做。
2014年台積電認購一億度的綠能,但是他們總用電是75.2億度,今年大約91 億度。而未來他們大肚山單一新廠一年就要用電40億度,所以他們購買綠能和他們的用電量是完全不成比例的。
今天(11月28日)林佳龍市長已經對台積電喊話,要他們增購綠能了。
到年底,12月26日,全國和空氣污染的團體會到凱道做個大串聯,一起要求這些總統候選人給個交待。
如果我能進國會,我的目標就是修既有的空污、水污法,進行真正的總量控制,而不是像目前一樣,只有環境影響評估法在做「增量控制」。
「增量控制」,是說一家工廠的水、空氣、致癌因素等,只要在10平方公里之內增加程度不超過百萬分之一,就可以。
但這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如果這個地區原先的污染早就已經超過標準,那麼即使新製造的污染不超過原有的百萬分之一,又有什麼意義?
目前的空氣污染法,有規定「總量控制」。但是第一,沒有面積的規範;第二,實際要不要進行總量控制,得先經過經濟部同意。而過去經濟部從沒同意過。
直到今年六月,只有高屏地區公告有總量控制。但是高屏的總量控制沒有意義,因為他們是以整個高屏來做總量控制。做這麼大面積的污染總量控制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面積太大,某些地方的污染再嚴重,也被其他地方平均起來中和掉了。
同樣的,中部要做總量控制,也不能做整個中彰投的總量控制。
要做污染的總量控制,就得做 10平方公里之內的小面積的總量控制。只有針對一塊一塊小面積的地方來做污染的總量控制,才能逐步改善問題。
我也會針對工業區設置進行修法,使他們
● 新廠設置更嚴格
● 舊廠如何進行轉型
所以涉及環境稅、能源稅、產業升級、國土規劃法等。
目前國土規劃法裡,規定農田要做總量管制,有特定農業區,然後讓違章工廠就地合法。連水源地都是。但是如果讓農地旁邊緊隣著就是工廠在排放污染,這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不倒過來,要求工廠做總量管制?何況,台灣閒置的工業區很多,光竹南科學園區就空著,何不讓那些違章的工廠遷徙?
@陳季芳的側記
時代力量柯劭臻,自認退無可退,「沒有退選的選項。」
她說,環保官司十打九輸,難得贏一場也緩不濟急,政府不甩,財團硬幹,打贏了官司,污染毀損已無可挽回,譬如美麗灣、苗栗大埔。但路還得走下去。
突然我覺得她青絲中隱藏的白髮、眼眶裡密布的紅絲、無從掩飾的憔悴,感情特別耀眼。
柯一正:認真的遊戲者
「台灣要生存得好,必須做到三件事:環境好、人的素質好、道德好。」
@郝明義看到的這個人
就生理年齡來說,柯一正不但不年輕,而且是這些我訪問的人裡最年長的。但他的心則在另一端。
兩年以前,柯一正是我最想認識的人。
在反黑箱服貿的早期階段,我一直努力聯結各種我想到的社會力量。除了我自己所在的出版產業之外,我聯結上以鄭秀玲代表的學術界力量,還有以g0v為代表的網路力量。那之外,我最想聯結的,就是洪仲丘案所呼喚出來的白色力量,還有柯一正帶頭的反核力量。
柯一正和我有許多共同朋友。雖然我不難找人介紹而早些認識他,甚至我很早就有了他的聯絡方法,但是我一直把他留到最後才結識。
最重要的原因在於,我認為反黑箱服貿力量如何和反核力量結合,是極為關鍵的一步。
很奇怪的,通常我在事情並不明朗時,經常先接觸先討論,然後逐漸理出頭緒。但是想到要聯絡柯一正,卻正好相反。不知怎麼,我總覺得沒整理出一定的頭緒就先去認識他,有些浪費。
2014年3月17日,我在蘋果日報上發表了一篇<服貿就是經濟的核四>。我覺得那篇文章比較整理出服貿和核四的關聯,也到了可以和柯一正聯絡的時候。
當時我人在紐約,就寄了文章請他指教,也用簡訊和他聯絡。
柯一正回得很快,也很直接。顯然他也有和我同樣的感覺。他也同意該合起來做些事,但是「要做就得真有作用」。
我們根本沒來得及討論如何「要做就得真有作用」,當天下午立法院就爆發了張慶忠三十秒事件。我們好不容易接上頭的合作,看來要泡湯了。
但沒過多久,第二天,紐約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我收到了柯一正發給我的簡訊。最早告訴我學生衝進立法院的,正是他。我們開始頻繁地簡訊聯絡。第一時間就進入立法院和學生守在一起的柯一正,成了我的最佳現場解說員。
這樣,直到後來我回台北,才終於和他在實體世界見面。到台北第一天晚上應邀去為學生演講的時候,柯一正就是引言人。可那時連「一見如故」都不算了,比較更像是老友重逢。
之後,不論太陽花、反核,或遇上其他重要議題,我們的聯絡就不在話下。關鍵時刻,我就找他,請教一下他的意見。
因為我和柯一正的交集都在公共事務上,在私人和業務上少有接觸,所以我對他的認識主要從他的公眾活動而來。
這方面,我看到的是柯一正兼顧溫和和堅韌的特質。太陽花學運期間,他從第一時間就在立法院有了一個自己的戰情中心後,一直守到最後學生退場才離開。柯一正辦「不要核四・五六行動」,持續一年,風雨無阻,更是大家所熟知的。
正因為他對我而言有很多已知,也有更多未知,所以我對他也不免好奇。直到經過了兩年多,在他成為時代力量不分區立委候選人之後,有一天我和他午餐,頭一次問起他怎麼經營自己的影視製作公司。
他跟我說明了他如何讓公司裡的人自己負責經營還不斷成長,而他自己卻又可以得到許多參與公民行動的時間和空間。
秘訣到底在哪裡?很簡單:就是很不著痕跡地對別人多讓一些。讓利給客戶、讓利給員工,讓到當老闆的還拿得比較少。他真有一套很完整的想法和方法。
「這樣我才能有時間在外頭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啊。」說著,他就帶出了自己特有的笑聲。說特有,是說他的笑聲裡經常有那麼一點自嘲和自得的綜合體。會讓人聯想到遊戲中自得其樂的笑聲。
我想了一陣子該怎麼形容他的心有多年輕。後來想到該這麼說:他有一顆遊戲的心。
318學運的時候,我們辦一個「人人都有太陽花」的活動,鼓勵大家以太陽花為題材來創作。柯一正才剛說要提供一個作品,馬上就傳來一張他像是練成如來神掌的照片。
柯一正是個遊戲者。
認真的遊戲者。
@柯一正自己說的話
台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支持年輕的力量參與政治,進行改革。
之前,我本來就想和吳乙峰巡迴全台各地,幫時代力量找區域候選人,在全台各地找滿十個人,造成每個地方都有人參選的聲勢。
但後來實際跑下去,發現可能會有許多意料不到的問題,就打住了。
但也因為這樣,所以黃國昌說要來找我的時候,就知道他找我是什麼事,也不想迴避。我就同意擔任時代力量的不分區立委候選人,不過,我說,排名把我排到最後一名就好。
前一陣子,我和聯合國一位退休人士談。他說,台灣要生存得好,必須做到三件事:環境好、人的素質好、道德好。
人的素質要好,道德要好,就得心靈改革,不要把越南茶賣給對岸,也不要去越南買瓷器來賣,結果搞得本末倒置,大家都不願意燒窰。
選舉也是。#政治人物都只想做四年一次你看得到的事。或者,決定四年後不連任了,就各現「貪」通。
道德要好,也得有些配套的辦法。像日本,他們棒球之成為國球,就是政府不准黑道來染指。誰來搞球員簽賭,就破你組織。
台灣也有些例子。以公車排隊為例。1960年代,我讀初中的時候,台灣搭公車還是不排隊的。記得當時只有學校附近有教官維持秩序,其他地方都得擠公車。
而我因為不想擠公車,一班班看它來了又走,經常會兩個小時都搭不上公車。所以經常遲到。
可是開始規定照公車車牌靠右排之後,1970年代開始,如果你不排隊,小孩會嘟嚷的。所以就是要有些清楚的規定。
一旦人的素質好、道德好之後,像朱立倫就不敢輕易忘記他說過的「做好做滿」。
這樣,也可以使得連對岸的人都覺得保留台灣比較好。
至於我自己想推動的政策,有幾點。
第一,有關防治空氣污染。
12月26 日,中南部的人都要上台北來反空污了。這真是個嚴重問題。牽涉到的不只是火力發電、台塑的六輕,還有水源保護、工廠就地合法化等種種問題。
以後勁為代表,很多人都趁颱風天排污水、燒核廢料。
第二,再生能源的開發,以及電廠可以民營。
第三,保護農地、林地、農民 。#今天台灣已經搞到沒有農地可耕。接下來應該該保護的都保護。#過去的政府可能把自己當臨時政府看,可以隨時回去,所以會在空中灑農藥,卻不知農藥是百年不滅。#因此我們也要宣導無毒農地。我們「有機」很難,只能「無毒」。
第四,政府透明化。除了軍事外,一切透明。以免中飽私囊 , 也好把資源再分配給人民。
第五,和我的專業有關。就影視產業來說,各國都有特別的輔助政策。譬如錄音去泰國,沖印去澳洲等等。所以政府應該整合資源來協助影視去國外。
第六,各地蚊子館多,馬上開始 ,廢校也會多。這些地方,其實可以轉換為文化人可用的場地。因為文化人可以回饋,做地方服務、教育活動。
至於貿易,我只有一個想法:#不能只靠對岸。
這次選舉,民進黨聲勢浩大。但無論如何,我們應該鼓勵大家把政黨票,至少首投族的年輕人政黨票,應該投給時代力量。
對於政黨票是什麼,我有個很簡單的解釋。就是即使你那一區沒有候選人,也可以投的票。
我也做了一則影片,叫作「時代力量是個黨」,上了Youtube。請大家看看。
@陳季芳的側記
柯導演是個看世情很透的人;從參與反核開始,逃不了標籤,也擺脫不了政治,他知道黃國昌一定會找他,所以黃國昌一提,他也不矯揉造作,一口就答應列入時代力量的不分區立委名單。
但他也不強求,就擺在邊緣的邊緣吧。
他是第一次參與選舉,完全不曉得難處在哪裡;時代力量的政黨票要多少,他才能當上立委,也搞不太清楚,「二百萬票吧,還是一百五?」他不在意。「這樣,我反而能認真選舉,不知道結果嘛。」
他和吳乙峰導演,本來有個計畫,想在全台各地找切切實實做事的素人,系列拍出他們的故事,也鼓勵他們出來選舉──當選不是目標,讚美才是,「這是人的品質。」但這計畫太大,選前是做不到了。
柯導演很講究人的品質,他說,台灣能在華人世界裡生存,唯一的辦法,就是提升人的品質,與環境品質、生活品質並進,讓台灣變成寶,變成珍珠,這也是只有台灣能做到的。
他說,他小時候,大家搭公車是不排隊的,後來有一天,大家突然都排隊了。他認為這是有一股共同的力量,提升了生活的品質,但也是人的品質要夠好。
不管進得了進不了立法院,他要做的就是這個,把人的品質宣揚出來,推動生活、環境品質。「做得到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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