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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6 月 11 日,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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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有生有死, 國家有起有落, 但思想卻會繼續流傳。」 (A man may die, nations may rise and fall, but an idea lives on.)
昨天江啟臣立法委員、尹麗喬博士和我一起談甘迺迪的特別攝影展,江委員說他去年參加美國國會外交行程,造訪達拉斯的第六樓博物館(The Sixth Floor Museum),對甘迺迪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他說的這句話。
事實上,《甘迺迪:美國願景》這本書的最後一頁,寫的也正是他這句話。
這句話出自他1963年2月的一場演講,而9個月後他遭到暗殺,這句話也成為他流傳久遠的名句之一。
2.
甘迺迪原來沒有從政的打算,是因為父親一手栽培的哥哥在二戰中陣亡,才放棄了當記者的願望,走上政途。
他本來講話、演講都沒有魅力,從政使得他不得不苦練。幸虧他從小時候就為怪病纏身,常臥病床,養成了熱愛閱讀的習慣,所以不怕沒有底蘊。也因此成為名列美國最會演講的總統之列。
不但如此,甘迺迪的就職演說,名列美國總統最經典的四大演說之一。另三場是傑弗遜進行的首次總統就職演講、林肯的第二次就職演講、小羅斯福的第一次就職演講。
3.
昨天我們的話題談到政治家和政客之別。江啟臣委員說兩者的差別之一,就是政客只想講別人愛聽的話,政治家則敢講出自己真正的信念。而他和尹麗喬博士都同意,政治人物敢講出自己真正信念是很不容易的。
我聽著他們談話,忽然得到一個啟發。
政治人物不敢講出自己真正心底的話、心裡的信念,是可以想像的。因為不同意的人,選票就跑掉了。而這也是不只政治人物的難處,即使是一般上班族,很多時候也為了不得罪人,不敢講出心底的話。
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怎麼拉近政治家和政客之間的距離?
我從甘迺迪的例子,體會到有一個最好的工具就是會演講。
雖然自己真正的信念、想法可能不為某些人接受,但是傑出的演講可以做到兩點:至少,讓不同意的人聽起來不覺得那麼刺耳,不致於更討厭你;進一步,可能打動他們,讓他們接受你。
看甘迺迪的演講,可以充分體會這種演講的力量。
4.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在1960年9月競選總統期間的一場演講。
當時甘迺迪有兩個被對手攻擊的弱點。一是年輕沒有經驗;一是他是天主教徒。到當時,美國從沒有天主教徒當上過總統的。
而他在這場題為<駁偏執>(The Refutation of BigoTry
)的演講真的是雄辯。
他先說「我信奉哪種宗教並不 重要──因為這是我個人重要的私事──但是我信奉什麼樣的美國才是重中之重。」而他信奉的美國是「政教絕對分離的美國…….我所信奉的美國,在官方上既不屬於天主教或新教,也不屬於猶太教。」
他一刀兩切,既說明了他當選之後施政上不會有什麼偏愛天主教的立場,也點出了美國人不應該以為只有新教徒才有資格當總統的偏見。
再繼續,他才說,「我所信奉的總統, 其宗教觀點是他個人的私事,他既不會將他的宗教觀點強加於國民,也不會接受國民把宗教作為就職條件強加給他。」
其後,就是他的另一句名言:「我不是天主教的總統候選人。我是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不過恰好也是名天主教徒。在公共事務上我不為我的教會代言,我的教會也不會代表我。」
掌握了演講的方法和力量,是使他可以自信地講出他心底的話,而不怕得罪別人的憑籍之一。
5.
同一篇演講,也讓我們看到他的另一個憑籍:除了演講的方法和力量,必須要有深刻的信念。
甘迺迪說了他的施政「絕對不會因為外部的宗教壓力或命令而有所改變」之後,他又說了段這樣的話:「在我任職期間,我的信仰和國家利益之間發生衝突,而我要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那麼我將辭去公職;我希望任何一個有信仰的公職人員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時都要這麼做。」
對,即使他強調政教分離,但是如果他當選總統而他的職位要他做的事有違他的宗教信仰的話,他寧可辭去總統的職位也不放棄自己的宗教信仰。
這是多麼堅定的信念。
我相信:是這麼堅定的信念,才促使他必須掌握演講的方法和力量來善加表達。否則,就驚世駭俗了。
而這樣,讀他最後的結語就是水道渠成了:
「我不打算為這些觀點向批評我的人道歉,無論他們信仰的是天主教還是新教:我也不打算為了贏得這次選舉而否定我的看法或我的信仰。 ……..但是, 如果這次選舉取決於一個前提,那麼四千萬美國人 [ 天主教徒 ] 從他們受洗的那天起就失去了成為總統的機會,那麼這是整個民族的失敗,不管是 在天主教徒還是在非天主教徒的眼中,不管是在歷史的眼中還是在我們自己人民的眼中。」
6.
感謝尹麗喬博士和江啟臣委員昨天出席,在對談中激盪出諸多火花。
還沒有參觀這個攝影展的人,也請把握機會。
到七月二日止,在image3非常圖像空間,臺中國家歌劇院五樓。
這一位在看的是1960年甘迺迪接受民主黨提名總統候選人之後的第二天,在飯店裡告訴他弟弟Robert Kennedy 他要提名詹森當副總統搭檔。當時他弟弟和許多其他幕僚都強烈反對。但甘迺迪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尹麗喬博士說這張照片拍出了政治人物的孤獨感。

 

右邊這位小姐看的照片是1961年他當選後,得知剛果民選總統遭到槍殺那時的表情。 旁邊的男士看的是白宮邀請西班牙大提琴家卡薩爾斯(Pablo Casals)表演,滿座貴賓衣香鬢影。 甘迺迪短暫主政三年期間的白宮也稱之為Camelot。因為兩者都是菁英薈聚、繁華盛開,卻又急速凋謝,給後人留下永遠的喟嘆。

 

攝影展的說明座談。

 

尹麗喬博士(左)與江啟臣委員。

 

很高興許多人看得聚精會神。

 

我們還把書中所有年表做了面牆。看一遍可以掌握時代氛圍和大事。

 

三人合影。

 

 

2023 年 6 月 11 日,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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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潔平在香港擔任端傳媒總編輯時期,打開了華語讀者閱讀網路新聞媒體(尤其在手機載體上)的嶄新感受。這樣的人,當她去年四月在台北開始營運飛地,會帶來不同於大家對此時一個香港人來台灣經營書店的想像,也是必然的。
從中英文的店名開始,飛地就宣告了這家書店的特質和創意。
飛地,可以是孤零之地,也可以是起飛之地。
Nowhere,可以是nowhere,也可以是now here.
所以,這家書店可以是香港文化社群立足在台北的一個基地,也可以是台北吸納香港文化氣魄的機會。
張潔平在開幕前接受採訪的時候說:「我不想讓大家覺得香港是個墓碑,我不想讓這裡變成一個靜態的香港,讓大家只是來緬懷,香港的豐富性跟複雜性,不是一次社會運動的挫敗能夠定義的,我希望香港的活力能在這裡被展現出來。」
開幕前一張照片,具像地呈現了她要做的事情。
那張照片要傳達的訊息,和台灣許多獨立書店不同。可以看出她把文化、fashion、商業做無縫融合的期許和能力。
開幕後,她一直在實踐自己接受採訪時說的話。
在店裡,你可以看到香港文化創作者、研究者的書單。很簡潔,但卻能深刻呈現香港面貌的書單。
台灣出版的書還是在書店裡佔了更多的牆面,創作的、翻譯的,也是十分簡潔,卻一看就知道是進入這家書店的人會感興趣的書,並且和香港的書目相得益彰。
這真是經營書店的人的核心功力。
而張潔平從這精彩書單裡策劃的豐富活動,加上店裡銷售的其他商品(包括啤酒),可以靈活挪動、組合的有效桌椅配備,臉書上標註可以提供租借場地服務,然後在西門町一個極小的空間裡把所有這一切融合,散發出不但不違合,還有一種機動充滿活力的氣息,真是香港人獨到的功力。
今天下午三點,陳偉霖的《十年後我還在寫遺書》在飛地書店有一場發表會。偉霖這本書的獨特之書,我前幾天寫過一篇貼文介紹,連結貼在留言區。
他書寫得動人,本人說話更有一種吸引人之處,值得去聽。
飛地,值得去看。
活動的網路報名連結,也貼在留言區。
飛地:中華路一段170-2號。+886 2 2371 0300
開幕前一張照片,具像地呈現了她要做的事情。 那張照片要傳達的訊息,和台灣所有的獨立書店都不同。可以看出她把文化、fashion、商業做無縫融合的期許和能力。 照片取自 飛地。

 

「棺材和愛情不一樣,棺材是每個人都會遇到」 。 「時裝和死亡是同一天出生的雙胞胎」。 寫這種句子,是過去廣告業的文案高手才有的本領。 這次,是出自於一個外星人。 來自斑點星球,寫了一本《十年後我還在寫遺書》的外星人。

 

張潔平。 在店裡,你可以看到香港文化創作者、研究者的書單。很簡潔,但卻能深刻呈現香港面貌的書單。 台灣出版的書還是在書店裡佔了更多的牆面,創作的、翻譯的,也是十分簡潔,卻一看就知道是進入這家書店的人會感興趣的書,並且和香港的書目相得益彰。 這真是經營書店的人的核心功力。

 

而張潔平從這精彩書單裡策劃的豐富活動,加上店裡銷售的其他商品(包括啤酒),可以靈活挪動、組合的有效桌椅配備,臉書上標註可以提供租借場地服務,然後在西門町一個極小的空間裡把所有這一切融合,散發出不但不違合,還有一種機動充滿活力的氣息,真是香港人獨到的功力。 照片取自飛地。

 

自己的排行榜和周邊商品。

 

去年十二月,我們在飛地辦的《那城》發表活動。 鄧小樺和人在英國的黃照達連線對談。 照片取自鄧小樺臉書。

 

店裡還有張潔平精選的啤酒。

 

 

2023 年 6 月 10 日,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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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次參觀了鐵道便當節。一早台北火車站就擠滿了人,真是壯觀。下午三點蕭菊貞更有場活動,可惜我因為要趕高鐵去台中主持甘迺迪特別攝影展的座談,沒法參加。就請同事代為出席。
這兩天我除了收到有讀者要買《南方,寂寞鐵道》送朋友的訊息,也收到一位家長說她小學的孩子已經看過電影渴望有機會見到作者本人,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想團體預約看電影但是看到十六日之後沒有購票資訊而很緊張,以為電影要下片了。我問了王師之後就轉告「戲院是一週一週排片。下個週末後的映演情況,要看本週票房而定。」
所以,請大家踴躍支持,讓更多排片可以一周一周地不斷持續下去。
明天6月11日有四場是蕭菊貞會出席映後場次。請把握。

2023 年 6 月 8 日,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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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的甲板上,風吹起了男人的頭髮。他閒適地斜坐著,騰了左手在椅背外。
倚靠在他椅子扶手邊的女人,應該是預料到風大,先戴了頭巾。
秋天的陽光很亮,他們都戴了墨鏡,眺望港口的群帆之外。
然而,這並不是一張富有人家的渡假照片。
他們坐的船不是昂貴的遊艇,是一艘驅逐艦。
那一年是一九六二年,照片裡的兩人,是當時的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與他的夫人賈桂琳,人稱賈姬。
年輕的時候,甘迺迪風流成性,韻事不斷。他想當記者的時候固然如此,到他從政當選眾議員之後,也一時沒有想要成家。
直到一九五二年,甘迺迪認識了當時二十三歲,是攝影記者的賈桂琳,才終於有了結婚的願望,次年結成連理。
賈桂琳顯然很崇拜甘迺迪,他對賈桂琳也很著迷。
賈姬跟他一樣機智,還能彌補他欠缺的幽默,並且帶來他所沒有的優雅。
甘迺迪的父親,老約瑟夫.甘迺迪共生了九個孩子。他本來栽培老大,也就是小約瑟夫.甘迺迪從政,但不幸的是,這個大兒子在二次大戰從軍時陣亡,於是改而安排二兒子,也就是約翰.甘迺迪接棒。也因此,甘迺迪雖然走上了政治之路,有一段時間一直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之下。
所以甘迺迪和賈姬相戀、結婚之後,從更深層的角度來說,甘迺迪從此走出他哥哥的陰影, 不再受制於老爸,也不再是一匹孤獨的狼。
這張照片攝於他們婚後九年的九月,甘迺迪就任總統還不滿兩年。
他們搭的驅逐艦名「小約瑟夫.甘迺迪號」(USS Joseph P. Kennedy Jr.)正是紀念甘迺迪的哥哥。
這是美國羅德島州新港市附近海域。
再過一年多一點的時間,甘迺迪和賈姬這對總統伉儷將天人永隔。
6月10日星期六下午三點,image3 非常圖像空間有一場甘迺迪攝影展的講座,歡迎大家來參加。
請大家參觀許多精彩的攝影,也聽一下這些照片背後的故事,以及六十年之後為什麼需要重新認識這個人的理由。
▋重新認識甘迺迪的理由 ──《甘迺迪:美國願景》攝影特展分享講座
■時間:6月10日(六)15:00 – 16:30
■講者:尹麗喬博士、江啟臣立法委員、郝明義
■地點:臺中國家歌劇院5樓 image3非常圖像空間
感謝陽信銀行贊助。
◎報名請見留言處

2023 年 6 月 5 日,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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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棺材和愛情不一樣,棺材是每個人都會遇到」 。
「時裝和死亡是同一天出生的雙胞胎」。
寫這種句子,是過去廣告業的文案高手才有的本領。
這次,是出自於一個外星人。
來自斑點星球,寫了一本《十年後我還在寫遺書》的外星人。
2.
陳偉霖出生在香港。他一來到這個世界,就滿身黑色斑點。
「我的黑色素瘤顯而易見,最明顯的部分就是黑色素瘤像一件連身泳衣一樣從整個後背覆蓋到前面肚臍再到大腿,然後其他部分像頭呀、脖子呀、手手腳腳都像天生的星星一樣…..」
而經過地球上的醫生診斷後,這個孩子是一名皮膚癌症患者,他身上超過一千顆的斑點大部分都是惡性腫瘤,所以醫生說他很有可能活不過三歲。
只是那之後他雖然經常進出醫院,卻活下來了,到今天已經四十歲。
陳偉霖的父母,除了在他成長過程裡幫他不斷購買加碼的學生服,三分袖變成五分,短褲蓋過膝蓋,再配一雙長襪,遮蓋他身上越長越大的黑色素瘤之外,還做了兩件事。
首先是對他的管教,相對於他的同學,特別寬鬆。「在我成年之前,我認知爸媽唯一的『管教』就是想要我知道我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因為人生是我自己的,是獨立的,我的命不是他們兩個全資擁有。」
第二,是儘管不斷地帶他去看醫生,但是從來沒告訴他患的是一種癌症。
陳偉霖是在十四歲那一年才知道。這麼延後知道,產生了特別的作用。
「十四歲知道自己原來是癌症患者,那一剎那感覺有點安慰,因為我原來不完全是一個外星生物,因為癌,把我和地球人連結在一起,原來我也算是半個人類……因為癌,我找到一丁點的歸屬感。找到歸屬感,才會想為這個地方貢獻一些什麼的。而當你在想要貢獻什麼的時候,才會跟『未來』有關係。」
4.
陳偉霖想到他可以做的貢獻是:證明「天生我才必有用」是真的。
而他的方法是:從那次出院回到學校開始,決定當一個裡裡外外都是零分的人。 「每一次考試不管是校內或是校際公開考試我都是以零分為目標,然後用一個有病但沒學歷的人生在世界上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希望每一個人即使沒辦法逃離世界所給的價值觀,但也可以好好地相信自己,以自己為榮地活著。」
而從他國中畢業,出了社會之後,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說是沿著這個信念的主軸發展的。
5.
外星人來到地球,當然要一直做一些和地球人不同的事。
他參與過許多社會運動,出版過一本遺書,在殯儀館裡辦過生前告別式、在靈堂辦搖滾抗癌音樂會、第一次進校園談「死不足惜」發展到每年三百場演講。他也把棺材抬進校園,辦生死實驗工作坊,開發了從生死教育到死亡教育的課程;後來還成立了「死嘢 SAY YEAH」協會。
「滾雪球」的說法,很適合形容他一路做這些事的過程,從第一件事情開始,前後連動著產生新的機會,滾動著發展出新的想法與做法,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他,知道他在做什麼。
在陳偉霖源源不斷的創意裡,我印象最深的有兩件。
一是他辦完靈堂搖滾抗癌音樂會之後,把所有(不扣除成本的)收入捐給兩位癌友。其中一位老先生是癌末,因為他是農夫,以前忙著工作,沒什麼機會好好看過維多利亞海港;現在老了,又走不動,所以希望能帶他看一遍。
老農夫以為陳偉霖安排的是一趟車程。但偉霖除了幫他準備隨行的護士和氧氣筒之外,租了一架直升機。
把資源用來租一架直升機,只是服務一位老先生,一般人肯定覺得不切實際,「但他們的看法就變成我堅持做到底的動力。因為對我而言,我知道我的能力很有限,根本沒辦法照顧全世界,那倒不如我看到一個有需要幫助的人,我就盡全力去幫助就好。」
另一個創意,是他去當服裝設計師,辦了一場死亡時裝秀#fashionisdeath。
「死亡和時裝放在一起,很多人第一時間會想到壽衣、喪服等,但我想做的並不是先人才可以穿,而且壽衣本身已經代表一定的死亡觀;我想做的是可以把死亡觀注入流行文化裡,而時裝就是其中一個流行文化的指標。我想做的不是死人穿的壽衣,我想做的『壽衣』是當你還有壽命去燃燒的時候就可以穿的時裝。」
但問題來了,什麼是時裝?時裝又跟死亡有什麼關係呢?
陳偉霖的思索找出了這樣的聯結:
「天地初開,時裝與死亡已經有著密不可割的關係。從伊甸園裡,人類因為受不住誘惑而吃了分辨善惡樹上的果實,並由那一刻開始,人類就需要面對死亡;亦因為吃了善惡果實,我們開始懂得分辨善惡,所以也造就了時裝的誕生。」
所以,他接著說:「時裝與死亡是在同一刻誕生的。它們是雙胞胎,但好像顯然有不同的性格。經過幾千年的歷練,時裝由一片葉子開始,到現在所運用的顏色、物料、剪裁等千變萬化,步伐越走越快。但人類對死亡的顏色仍然停滯不前,非黑即白,面對死亡的態度依舊一成不變,一條死路。」
因為陳偉霖從來相信生命的顏色應該色彩繽紛,「所以死亡也應該一樣,因為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既然死亡和時裝息息相關,所以我要找時裝設計師一起研究,嘗試把我對死亡的看法呈現在時裝上。」
死亡時裝秀不只別開生面,後來還有別的時裝週邀請參展,他還因此得到年輕時裝設計師的獎項。
6.
到二〇一五年九月開學之前,香港學生自殺的新聞偶爾才出現。但是二〇一五到二〇一六學期裡,有至少四十位學生自殺,最高峰期間,九天裡有六位學生自殺,震驚了香港社會。香港政府成立防止學生自殺委員會,還推行「不自殺契約」,要學生簽署承諾不會自殺證明書,但並沒有把自殺潮壓下來。
時常被稱之為「生死教育導師」的陳偉霖覺得自己沒能幫到學生很羞愧,對一些輔導機構、單位提了許多建議,但因為他不是社會認可的專業人士沒被採納。
也因此,他就自己成立了「死嘢 SAY YEAH」協會,透過一些新的方法嘗試去改變社會的死亡文化,「讓學生有多一種方法,有多一個新的價值觀去接觸死亡,從而了解自身的需要,認真看待自己的死亡。 」
「死嘢 SAY YEAH」專門幫助想自殺、想死的人直視死亡,認清自己想死的念頭是怎麼回事,「讓服務對象透過認識不同的死東西好讓自己SAY一個YEAH ,希望可以讓自己沒有遺憾。」
「死嘢 SAY YEAH」成立兩年後,二〇一九年反送中期間,幾乎每一天都收到來自不同年齡階層的「遺書」,最多的時候一天超過五百封。從小學生到中學生到老年人都有。陳偉霖發展出一套理路清晰,抽絲剝繭的對話,讓他們一層層看清自己絕望的根由,也看清「以死明志,不是只是用自殺來換取別人的關注,也不只是其中一個以死控訴的方法。」
7.
看陳偉霖的書,很高興我和他有一個交集。
他所有參與社會運動的起點,可以回溯到二〇〇三年他參加七一遊行。 那是他的啟蒙。
而我自己關心公眾事務的起點,也是在二〇〇三年因為隔海觀看香港人那場五十萬人遊行所揮發的公民社會的精神,受到震撼與感動。
歡迎陳偉霖從二〇二一年後以台灣當作他的家,定居下來。
在這裡,他不只可以和其他斑點星球人相逢,不只可以成立「台灣例牌協一協會」像在香港那樣幫助台灣的人,我相信以他的斑點星球人智慧,還可以做更多的事。
謝謝在謝佩霓的引介下,很榮幸地有機會出版《十年後我還在寫遺書》。
(照片取自陳偉霖臉書)
這張畫的作者是 @leokhl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