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tio hero

2016 年 2 月 28 日,23:13

P 隨筆

(修改了文末鏈接的新版本)
如果說人的名字可以象徵他的人生方向,那申重鉉可真是了。
申重鉉生於1938年,韓戰結束後,美軍駐韓,需要音樂表演,正好提供了申重鉉崛起的舞台。

申重鉉是頂尖的吉他手,組了韓國第一個搖滾樂團 Add 4。我在韓國的時候,先是並不知道這個人。但是在1960年代末、70年代初,韓國開始出現越來越多迴異於過去的日本風,而讓人感到新奇、有力的歌。然後逐漸知道在那背後有一個重要的音樂創作者名叫申重鉉。

我是在1974年來台灣,也在那一年,申重鉉開始以歌手身分站到前台活躍。我記得是在次年暑假回韓國的時候,第一次聽到他的「美人」,真是震動。
當時介紹我聽的那位朋友說:「你聽,這不就是韓國乞丐唱的歌嗎?可怎麼這麼好聽?」
稍後我才明白,那不該用「好聽」來形容,那該用「有生命力」來形容。

可剛要大展拳腳的申重鉉,卻在當時朴正熙政府時代被禁止活動。表面理由是逮到他抽大麻,實際理由還是要打壓新音樂所代表社會的新生力量。
他的禁止活動持續了五年,到1979年底才解除。但是有些歌直到1987年才全面解禁。
日後申重鉉回憶那五年的禁止令對他的影響,他認為一方面對他的創作有沉潛中得益之功;但另一方面那段時間的中斷,使得新的聽眾主要開始受跳舞音樂的影響,難以力挽狂瀾。

雖然這麼說,但實際上申重鉉的影響力是越來越大的。他的名曲不斷被後輩所翻唱、演奏,他不只成為大家公認的韓國搖滾教父,也成為韓國現代流行音樂史上的開篇人物。
申重鉉持續創作、演出,到十年前他六十八歲那年才宣佈從舞台退下,幫助兩個接棒的兒子做音樂創作的工作。
而他當年在禁足令撤銷後所做的《大好江山》一曲,也已經從當年的叛逆搖滾,登上了現在韓國各種年度重要場合裡的典堂音樂了。
重鉉之名,名符其實。

這裡有幾個聯接:

《春雨》他1969年的作品。http://youtu.be/bIFeNjyYYkE

《夕陽》1972年的作品。http://bit.ly/1Ryf5D4

2013年,申重鉉75 歲在首爾一場CityBreak音樂會上。同台演出的有Metallica。http://bit.ly/1TLCc04

《大好江山》2015年首爾一家音樂中心的新年音樂會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voC2xgxAfQ&feature=youtu.be

2016 年 2 月 27 日,22:29

P 隨筆

剛才整理台北書展期間拍的照片,貼一張我難忘的場景。
在我們人潮擁擠的展位上,有一位年輕的媽媽把小貝比放在胸前,聚精會神地讀著書。

當媽媽的應該都會有點擔心自己的貝比暴露在人這麼多的地方,而她願意,那一定是她對書或閱讀的喜愛超過了她的擔心。

我本來想過去跟她自我介紹,認識她一下,但那天人很多,我的Scooter進不去。後來一猶豫,就去忙別的事了。

現在想起來很後悔。沒能結識這位愛閱讀的媽媽很遺憾。

郝明義Rex How 的相片。

2016 年 2 月 27 日,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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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說《老泡兒》電影好看,今天偷閒找了來看。前頭真是有型有款。看到老六和小飛擊掌為諾,回去卻忽然把他一向看重的承諾忘在腦後,把資料寄給中紀委,就決定不看了。

真應了電影開頭老六要上霞姨卻軟了的那一段,「剛才還好好的,一下子就分了神了。」

2016 年 2 月 26 日,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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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兩天+濕冷的星期五晚上+回到暖暖的電毯被窩+熱熱的薑茶+一堆可以抱著看了睡的書=幸福

2016 年 2 月 25 日,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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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人生可能比虛構還戲劇化。這句話應在凌耿身上。

凌耿是這個月我們出版的《從前從前有個紅衛兵》作者。本名郭坤仁的他,在五十年前對岸文化大革命初起之時,有一段那個時期很多人共同的經歷。
因為是廈門人,他先在福建當上紅衛兵頭頭,親身鬥倒當時福建省長也是一方之霸的葉飛;然後經由全國紅衛兵大串連到北京,晉見毛澤東、參與批鬥劉少奇之妻王光美、加入不同派系的武鬥拚殺,直到女友中彈身亡。

但接下來他的經歷就更戲劇化了。1968年,他厭倦前塵,由廈門鼓浪嶼跳海游泳到金門,投奔台灣,成了「反共義士」。然後他讀了台中一中,再進台大讀電機系。同一時間因為受到一位美國教授Evan London的鼓勵,他把過去當紅衛兵的經歷寫成一本書,先在美國出版英文版,再出中文版,那就是當年轟動一時的《天讎》,連紐約時報都有介紹。

今年因為是文化大革命五十周年,所以去年和編輯開會的時候,就要求大家準備出版和文革有關的書。做其他的企劃都大動干戈,也擔心時間成本比。連翠茉有天說要不要把絕版已久的《天讎》找出來重出,這真是個好主意,我就馬上同意。最後就出了這個新版,改了個書名為《從前從前有個紅衛兵》。

這次台北書展期間,凌耿來台灣做了幾場演講,各場的聽眾反應都很熱烈。
我是在書展後才有機會和他一起午餐。

和他談文革,實在是很奇特的感受。因為之前和我談文革,參與紅衛兵的人,許多是一口北京話,在那些軍方大院裡長大的人。就算不是北京的人,也可以聽出就是中國大陸人。可是凌耿不同。

他本來就是廈門人,講閩南話,加上在台灣住過十二年,不論相貌或口音,都和我們身邊的人沒什麼不同。所以很像是聽一個台灣人在講他經歷的文革,有一種很奇怪的混淆感。何況還三不五時地聽他提到一些當年在台灣交往過的文藝界人士的姓名。

可我對他最好奇的是:他在1978年去美國讀書、工作,到1979年鄧小平訪美的時候,這個從中國大陸「叛逃」出來的人卻怎麼又當上了鄧小平的翻譯呢?所以見了面第一個問題就問他這個。

凌耿說,他到了美國後,就與當地中國領事館洽詢過是否可能回去,先有過接觸。而鄧小平訪美的時候,原有一名翻譯,可是抵達華盛頓之後表現不佳,加上身體也不適,所以要另找一名翻譯。由於這名翻譯是中美共用,所以是美方先找了他,然後問中方意見,鄧小平雖然聽說了他的背景也覺得無所謂,因此從鄧小平到西岸及德州的行程,就改由凌耿當翻譯了。

「鄧小平的四川話口音很重,我也不是全都能跟得上,能把主要意思表達也就夠了。」凌耿跟我說。他也加了一句,「那個時候翻譯的人才不像今天這麼多。」

一個人在北京的天安門看過毛澤東,在台北蔣介石主持的國慶典禮上演過講,又在美國坐到卡特和鄧小平中間當翻譯,後來自己當工程師創業,和IBM合作,讓公司上市還賺了一桶金。這麼戲劇化情節的主角,怎麼想都該很不平凡,很激昂的樣子,但是凌耿最平凡的樣子,溫和的講話聲音,形成很「反常」的對比。

在文化大革命的五十周年,請看看《從前從前有個紅衛兵》。這本初版於1972年的書,不只是最早讓鐵幕外的人得以一窺文革場面,也可能是所有文革書寫中最早的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