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朋友的重要

A 工作

在我們全速前進的日子裡,如果有一個朋友能體會你在做什麼,可以和你分享一些感受,那是極為美妙的經驗。

我很幸運,身邊一直有這樣的朋友。多年前,當我為一個新登場的舞台而衝刺的時候,尤其有一個很戲劇化,從沒見過面的朋友。

朱邦復。

我「認識」朱邦復,是那之前再兩年,在另一家雜誌工作的事。一天晚上去上電腦課。忙了一整天,本來有點昏沉,但是臺上的講師談到這位倉頡輸入法的發明人,也是中文電腦的先行者種種特立獨行的傳說,我卻突然清醒了。

聽著聽著,我決定要寫一篇這個「怪傑」的報導。

這可真成了一個挑戰。

他既然怪嘛,和別人就談不上什麼來往。沒有訪問的對象,沒有人寫過他什麼,資料極難找。他本人已經離家去國,到美國定居,但沒有人知道他在美國的聯絡方法。原先創立的公司,也已移轉給同仁,同仁對他的了解,只限於表面。

憑著熱情,和極大的運氣,我還是在沒有採訪他本人的狀況下,蒐集到我要的材料,寫了一篇報導。

兩個月後,我收到朱邦復一封信。他顯然深深為「想不起」曾經認識我這個了解他如此之深的人而煩惱。

我們這樣成了朋友。純粹是書信的朋友。連電話都沒通過。

他那時躲在美國,準備以一己之力,與別人傾國之力發展的智慧電腦一別苗頭。知道的人都說他瘋了。但是我當然相信他。

後來那本雜誌停刊,我失業了三個月左右。朱邦復寄了張照片給我。是他的工作室。

電腦桌前,有張他的椅子,有張他左右手沈紅蓮的椅子,還有張空的椅子。他說是給我留的。

只有他這種瘋子會想到和我這樣一個當時對電腦一無所知的人,一起開發別人認為癡人說夢的智慧電腦吧!

我沒有去(唔,顯然我比較理智)。我接下一個四十年老雜誌的改版任務,開始一段每天只睡兩個小時的衝刺。

但是在別人都已沉睡的深夜裡,在一片凌亂的案頭與地板間,我一面為工作的進展而興奮,而激動,一面會望向夜色深沉的北方,握握拳頭:「嘿,朱邦復!」

朋友的激勵,可以是一句話,輕輕的一拍,一個眼神的交換,也可以只是心底的一個承諾。(我和朱邦復通信五年後第一次見面。前些日子,他告訴我,有一位年輕人寫信給他要和他一起工作。這個年輕人上小學的時候讀了一篇有關朱邦復的文章,立下了這個志願。就是我寫的那篇文章。)


後記:在成長的過程裡,朋友一直是我最重要的滋養。青少年時期,朋友幫助我形成了一個健康的人生觀。出了社會之後,我有許多又是同事又是朋友的伙伴,在工作上相互激盪。當然,我必須還要感謝一些人。在一些關鍵時刻,他們往往拿出一種比我自己對自己還要強烈的信心,還要寬容的支持,來陪我走過風風雨雨。

—-摘自《工作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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