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gory: P 隨筆

2015 年 1 月 27 日

P 隨筆

今晚半夜,一場自 1827 年以來,或甚至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暴風雪,將來襲紐約。已有 6,000 航班取消,整個美國東北部五千八百萬人在影響圈之内。
電視上反覆強調:Stay home, seriously!

這是下午四點從窗口拍的。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是稍稍拉開一點序幕。

郝明義Rex How 的相片。

2015 年 1 月 26 日

P 隨筆

林濁水這一篇寫得很有觀點與力量。文章標題可能讓人以為這是民進黨的家務事,但事實上是台灣每個人都該注意的事情。

<政黨合作還是政黨競爭? —民進黨中國事務委員會中的兩條路線之爭> http://www.my-formosa.com/article.aspx?cid=5,15&id=74470

林濁水提醒民進黨,其實也是接下來國民黨及其他黨該注意的一些重點如下:

『現代的民主政治,固然建立在政黨的競爭關係之上;政黨的競爭往往讓國家和人民得到最大的利益;但是政黨如果在涉外事件上過分的競爭,則無疑的,往往會造成對國家嚴重的傷害,有時讓有敵意的外國得到最大的利益;有時甚至還會造成國際性的傷害。…….

『1990年代民進黨剛從草莽走入殿堂,其中有一大半是白色恐怖時期被關的政治犯;而新黨懷亡黨亡國的孤臣孽子之志;至於國民黨也威權餘威尚存,三方都非常慓悍,但是行事卻都正派,知道外交上政黨合作這麽一回事。……

『這些都說明在1990年代朝野政黨都把「政黨合作」原則當作涉外事件的原則。但是這原則到了2000年後馬上由連戰帶頭毀棄。2000年陳總統邀請蕭萬長代表國家出席APEC會議,蕭本來要接受,但是連戰以黨主席身分嚴厲禁止;從此,國民黨一有機會就努力破壞政府的對外關係。台灣外交的「政黨合作」時代宣告中止,而國民黨則進入兩岸交往「黨先於政」,「黨先於國」的惡質時代…….

『國民黨這種兩岸事務黨先於政,黨先於國的作法不只造成民進黨政府在和北京談判時的許許多多的干擾,到了馬總統執政時期,也造成馬政府和連戰的黨中央的長期緊張關係,馬在受不了之餘自兼黨主席並無預警地撤換推動兩岸事務黨先於國先於政原則的軍師張榮恭陸工會的職務。
從這樣的發展過程來看,連戰建立的國共兩黨關係不只不是《聯合報》等所謂的「正常關係」,根本是一個涉外關係中絕無僅有的怪胎。……

『回顧這10的發展,尤其2014一整年驚心動魄的景象,現在已經是兩岸各黨政人士認真檢討國共兩黨「不正常」的「黨先於政」、「黨先於國」架構,重建一個正常的兩岸關係的時刻了。……

『民進黨既然一再強調要恢復創黨精神,那麼實在應該回到剛剛創黨的1990年代的正派風範,乘1129大勝利的勢頭,清楚宣布:
國民黨與中國共產黨以前跳過官方關係、建立黨對黨關係的作法,不值得民進黨羨慕,民進黨不會仿效。如果民進黨執政,將透過官方與官方關係接觸;中央執政前,將透過民進黨執政地方政府與對方接觸,或透過立委與對方接觸,黨不會跑到政前面更不會跑到國前面。民進黨將以重建台灣1990年代涉外事務bipartisanship政黨合作的規矩為目標而迎向2016。』

2015 年 1 月 25 日

P 隨筆

最近看鄒家彥這篇<有沒有口天使>
http://buzzorange.com/2015/01/14/handjobtw/,才知道台灣

・人們以為身障人士只要日常生活無虞就該謝天謝地,巫山雲雨之樂等你下輩子投胎成一個「正常人」再說;更甚者還會反譏身障人士,「難道你沒有其他的事情好想了嗎?就這麼想做?」

・2013 年初,台灣開始有了身障者發起的性義工組織「手天使」。手天使免費服務領有重度殘障手冊的男性身障者,以協助自慰為主,但女性身障者就享受不到這種服務,因為任何侵入式的行為都會觸法。而即使是男性,每人一生只可以申請三次服務。

同時,也看到這篇文章提到我在2007年為《性義工》這本書寫的序。

我把那篇文章找出來貼在這裡。我真沒想到台灣在對身障者性愛這件事情上的「社會基礎建設」是如此的落後。看一下這篇文章就知道我們落後了別人有多久,有多少。

不說別的,荷蘭的社會福利為身障者一個月支付三次性愛費用,我們只有男性重度身障者一生可以享受三次協助自慰服務。這差距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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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種社會基礎建設
郝明義

我第一次知道有專門對身障者提供性愛服務工作這回事,是看《鐵肺人生》這部紀錄片(Breathing Lessons)。

這部電影是一位美國華人虞琳敏(Jessica YU)導演的,得了1997年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片子讓我見識了美國社會如何在八十年代,就重視對待「身障」的文化──其中包涵了硬體與軟體的文化──設計了各種可以讓身障者「自在」地生活的環境。

《鐵肺人生》紀錄的,是一位極為嚴重的小兒痲痺症患者馬克。奧布萊思(MARK O’BRIEN)。小兒痲痺症的患者,都有脊椎受損而扭曲變形的問題,但馬克的脊椎嚴重扭曲變形到難以自行呼吸,必須置身於一個圓桶形的「鐵肺」才能生存。

馬克如此自述,「多數這類病人的情況並不太嚴重,可是有些人,比如我的情況就很特殊,事實上已經嚴重到了四肢癱瘓,離開這個機器就無法獨立呼吸的程度。我可以離開它一小時左右,但大部分時間我是在鐵肺裏度過的。」

但是馬克這位躺在「鐵肺」裡的人,卻就讀柏克萊大學,利用電動輪床(因為他坐不起來沒法坐輪椅)就可以自行活動的校園環境,完成了他的學業,進而在畢業之後,成了記者兼詩人。(想多知道這部電影相關資料,可洽廣青基金會,我是在他們辦的「圓缺影展」中看的。)

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美國在八十年代就有 Sex Surrogate(性輔導師),可以幫助馬克面對他對性的焦慮與問題。「性輔導師」都受過特別訓練,經過心理醫師的「處方」後,可以為重度「身障」的人進行包括性交在內的服務,但以八次為限──以免和被輔導者產生感情糾葛。

看過電影後,我上網想了解進一步的資料,查到馬克後來寫了一篇文章<我見性輔導師的經驗>(On Seeing a Sex Surrogate)。那篇文章很仔細地描述了他如何透過按次收費的性輔導師,有了生平第一次和女性裸裎相見的機會,又如何在歷經四次之後,才終於真正體會到性交。身障嚴重如他者,在這個過程裡的心理,以及一位性輔導師的工作內容,都被仔細地記錄了下來。

不論馬克本人在這個過程中的心情如何波濤起伏,光是看美國社會能為「身障」者設想得如此週到,不僅可以讓他有便利的環境完成學業,還有「性輔導師」的設計,不能不由衷佩服。


馬克在《鐵肺人生》裡還說了一句話,也讓我學到很多。
他說:“Disabled” doesn’t mean “Handicapped”.(“Disabled” 並不等同 “Handicapped”)

“Disabled” 和 “Handicapped” 在英語世界裡都蠻常見的,即使我自己也是個小兒痲痺症的患者,以前也沒有注意其中的差別。聽了馬克的話,查了一下字典(劍橋大學在網路上的 Cambridge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發現大有不同。

“Disabled”指的是「欠缺某種肢體能力」。

“Handicapped” 指的是「經由先天、意外或疾病而導致的一種心理或生理情況,因這種情況而使得日常起居要比沒有這種情況的人困難一些。」

換言之,“Disabled” 只是一種事實陳述,陳述「欠缺某種肢體能力」;“Handicapped” 則強調「日常起居要……困難一些」。

在台灣,“Disabled” 和 “Handicapped”,我們一不小心就容易一律翻譯為「殘障」這種說法。但是即使生活重度不便,必須以「鐵肺」為生的馬克,還這麼注重 “Disabled” 和 “Handicapped” 的差異,主張“Disabled” 並不等同 “Handicapped”,值得我們注意。

是的,“Disabled” 也許相當於 “Handicapped”,也許不是。其中的差異,就是看一個社會為 Disabled 的人設計、準備的工作、生活環境,基礎建設,究竟如何。如果這個社會環境與基礎建設,可以讓一個即使是 “Disabled” 的人也可以很方便地工作、生活,那麼他就可以離 “Handicapped” 遠一些;否則,當然 “Disabled” 也就等同於 “Handicapped” 了。

回頭再看看我們的社會。記得三十多年前剛來台灣的時候,還很多人把英文裡的 “Disabled” 或 “Handicapped”,都叫成「殘廢」。今天,法定的稱呼雖然改為「身心障礙者」,但是一般最普及使用的說法,卻還是「殘障」。至於如何區分 “Disabled” 與 “Handicapped” 之意義的差別,當然就更不是我們注意範圍所及的了。


這麼看,也就知道《性愛義工》這本書裡所記錄的人與事,到底是什麼意義了。

其實,不過是在記錄日本和荷蘭兩個社會裡,有一些人在幫助 Disabled 的人,提供他們一些服務,讓他們在性生活上不致於直接等同於 Handicapped。如同書裡所提到的,一般人也許不會想到,「殘障者」怎麼也有性的需求與能力,但馬克的話讓我想到,很有趣也很諷刺地,正是在性這件事情上,才真正可以說明 “Disabled” doesn’t mean “Handicapped.” 的道理。是啊,欠缺某種肢體能力,怎麼能等同於說他/她在性生活上一定困難呢?在性生活上有障礙,但是卻毫不欠缺肢體能力的例子,可是所在多有。

《性愛義工》裡的人,許多並不是馬克所談到的「性輔導師」,然而不論是完全做義工的家庭主婦,或專門為身障者所服務的性工作者,都是在為肢體上 Disabled 的人,提供一種社會的基礎建設,讓他們的生活儘量免於 Handicapped。這種基礎建設,和建築物的階梯旁需要架一個坡道,大樓裡需要有輪椅方便進出的洗水間,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看這本書也可以感受到,即使在日本和荷蘭,這些性愛義工或收費服務者,仍然遭遇到的龐大壓力。但也就因為壓力大,所以又特別讓人感受到這件事情應該事屬社會的基礎建設──否則,荷蘭也不會有三十六個市政府為 Disabled 的人一個月支付三次性愛費用的社會福利了。

當然,在台灣,連我們引以為傲的世界最高樓一○一大樓,都沒有方便輪椅進出的洗手間(到 2007 年 11 月的現況),要談這些社會的基礎建設,畢竟太遠了。

也因為太遠,所以寫了這篇文章來介紹這本書。

2015 年 1 月 24 日

P 隨筆

『台北出了一個柯文哲,讓舊有的政商勢力亂了套,中國也出現了一個習近平,讓中國政商勢力全面解構。……
『這是一個新時代的開端,中國的習近平讓政商勢力重新規範洗牌,台北的柯文哲以透明行政,重新建構新的政商關係,這可能是舊世代結束,新世代崛起的一個重要轉折訊號,一切攤在陽光下,有真本事的人,就有崛起的機會。』

謝金河這篇文章寫得很好。唯有對他的結論,我接受他對台北的分析,保留對中國的觀察。

台北政壇表面平靜無波,內情暗潮洶湧的政商關係,突然出現前所未有的巨大變化。台北市長柯文哲揮大刀指向五大開發案,持續在政壇延燒,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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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 1 月 14 日

P 隨筆

施寄青老師走了。記者來電要我談一談她,我想了一陣子之後,想用「實踐者」來總結。

她因為婚姻中受的打擊,從而幫助其他女人,支持「晚晴」,是實踐她所相信的事情。
多年後,她因為覺得太多女人走不出失婚的陰影,一直擺脫不了依賴的習性,決定自己另有探索,也是實踐。
她參與教育的議題,參與政治的議題,總是直來直往,也不同於一般的名嘴,是有她真心相信的事情,並且在實踐。
在她眾多的實踐中,有一項還特別影響到我。

2004年,施寄青整理她幾年來對台灣一些特別的通靈加超自然能力人士的認識,交給大塊出了一本《看神聽鬼》。她之前一直是徹底的「無神論」者,後來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來徹底研究超自然,當然也是實踐。

沒想到我不只是成了這本書的出版者,也成了實際的受益者。
2005年底,我內人生了一場極其離奇的病。我和她一起翻騰於生死關卡,其後寫了一本書《那一百零八天》記其過程。書裡有一段寫我在科學的醫療中亂了方寸,想到請我們主編找一位作者介紹一位可靠的通靈者,後來並當真渡了一個險關。那位主編是陳文芬。作者就是施寄青。施老師聽到我遭遇的難題後,就幫我介紹了功力神奇的L太太。施老師和文芬在那個深沉的黑夜裡陪我去找L太太的一幕,是永不會忘的。
所以我是她實踐的受益者。

近年來我在紐約時間居多,剛才檢查和她聯絡的簡訊,是去年一月,整整一年前了。
我和施寄青的聯絡雖然疏密不定,有時也不免有些爭執,但基本上我們應該是彼此相知的。
感謝施老師。祈願並祝福您現在也繼續在實踐您所相信的。

附文:
在《看神聽鬼》之後,大塊成立了一個子品牌「小異」,出版過施寄青寫的另一本《通靈者說》。
我為這本書寫過一篇序言如下:

一個非無神論者的發言
郝明義

看待(或對待)這個世界的方法,有四種。
第一種,是「無神論」。我們腳下踩的就是土地,頭頂有的就是天空,別無其他。活著的時候,喜怒哀樂有之,越伏高低有之;生命結束之後,也就塵歸塵,土歸土,別無其他。

第二種,是「有神論」。天地之間,另有其他存在、規律。因而有神有魔;有天堂,有地獄。因而不能不選擇一種宗教,虔誠地信奉。

第三種,可以稱之為「非無神論」。這種人雖然沒有宗教信仰,但相信冥冥中還是有一種令人敬畏的主宰力量。因而自己會給自己定下一些行為的規範,定下一些思索的方向。

第四種,可以稱之為「非有神論」。這種態度的出現,又有幾種可能。第一,是變形的無神論,無神論堅持得不夠徹底,有時候又想相信一些有的沒的。第二,是變形的有神論,宗教信仰堅持得不夠徹底,言行不一。第三,是亂掉章法的非無神論,沒出問題的時候,把冥冥中的力量忘得一乾二淨,有所需求的時候,又要逢廟就拜,逢神就求。「迷信」的真正定義,應該是「迷而亂信」、「迷而不信」。這第四種「非有神論」,應該就是「迷而亂信」、「迷而不信」的代表。


我認識施寄青女士多年。目睹了她從「無神論」的立場,轉變為「非無神論」的立場。
一如她一向的特立獨行,她從不隱瞞自己這種轉變。不但不隱瞞,還著書論述,公開發表。這其中許多過程,她都寫在前一本書《看神聽鬼》中。
《看神聽鬼》之後,將近一年半的時間裡,她一直在忙一個新的計劃,針對台灣各種各樣「通靈人」做一次大幅度的調查報告。我和她見面的時刻雖然不多,但是不停地聽到她奔波於全台灣各地的動靜。距離阻攔不了她,期間一度受傷頗重的身體也耽擱不了她。
而最後的結果,就是她這一本《通靈者如是說》。


《通靈者如是說》,一方面可以歸類為一種報導文學,作者以近乎田野調查的方法,為讀者展述了她的觀察與心得;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作者另有意圖。

施寄青顯然希望這一本書對那些「非有神論」的人,那些「迷而亂信」、「迷而不信」的人,能產生些實際的幫助。「無神論」的人不需要她的建議;「有神論」的人有自己的信仰在指引,不勞她的建議;基於一個「非無神論」者的立場,她希望自己的探索,能對那些迷亂的「非有神論」者給些參考與建議,能和那一些人產生對談,讓他們在種種蠱惑中不致走太多冤枉路。

她要以一人之力做這件事,一方面可以和「愚公移山」的心意相比擬,但另一方面,也讓人感受到她近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念。
這是我在一篇序言裡能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