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童年的端午節。

那天早上醒來，總是很驚喜地發現，夜裡媽媽已經幫我和妹妹在手上、腳上都綁了五彩編織的手練、腳練。這些都要一直戴到下次下雨的那天才能摘掉。

屋子裡天花板上會垂著一個個彩線整齊纏繞的三角形、四角形「寶盒」。（我不記得媽媽怎麼叫的，姑且稱之。）

屋子門口則掛著菖蒲、艾草、粽子葉。小時候看，不知怎麼有種像是看風鈴的感覺。

然後就是吃粽子。韓國華僑吃的都是鹹粽、糯米粽，沾沙糖吃，沒有肉粽。

再來就是那一天要吃雞蛋，吃西瓜。中午當然也要玩立雞蛋。

韓國也有端午，但不像中秋會放假，也遠不如華僑過得那麼大。他們沒有賽龍舟，但是會盪鞦千。

這些事早就忘記多年，回想起來像是前世的事。

說起來，我最懷念的還是端午早上醒來，眼睛還沒睜好，瞄到手上纏了彩練，就驚喜全醒。
然後會看到媽媽迎來的盈盈笑意。

那是幸福吧。

【5和7的男人】

星期天去出席柯錫杰的追思會。
我致詞的時候，除了代表紐約的朋友周龍章及江青等人致意之外，說了這陣子一直思考他和生命靈數的可能關係。

他攝影，肯定和代表圖像的3有關係。那麼多夢想，也和9有關。
可是我覺得這兩個都應該不是他主要的數字。

他總愛走一條和別人不同的路，當年去日本，再轉紐約，再去非洲…總會先許多人沒想到要去的時候去，又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回台灣，這應該有很強烈的獨行者數字7。

而他拍照時經常會拍到全身只剩一條內褲，或者酒醉會在大街上脫到精光，這種爆發的熱情，又一定有很強烈的5。

那天先致詞的蕭瓊瑞先生說柯錫杰外表看來熱情洋溢，但內心有很孤獨的一面，說的正是5和7的組合。

以5和7的組合而言，其實是比較難有婚姻的。因為7會覺得婚姻是一種束縛而不想被綁住，而5會覺得天下可愛之人如此之多，幹嘛要被婚姻綁住。
但很奇特的是，柯錫杰和他夫人樊潔兮卻相守了超過三十五年。

其實，若不是有潔兮對他後來的照顧，任他恣意揮發5和7的話，他後半生又可能是另一種情況。

柯錫杰走了之後，越想越覺得應該多和他「混」一下才對。

我記得他跟我說過兩次要我去他們那裡，說要給我（用手勢比了下按快門）。但我都沒去。
檢討一下，原因裡有百分之五十是覺得不好意思，另百分之三十是想這位大師要拍，那得先讓自己瘦一點好看一點再說，最後百分之二十，則是覺得還不急。結果就蹉跎掉。

等他過世後，我在遺憾怎麼沒想到早些思考他的生命數字，如果他在世的時候我去講給他聽，不知他會多麼激動地呼應我。

另外也問自己幹嘛要那麼見外，就讓他拍一張，不是大家開心？

後來我想，他雖然無法幫我拍了，但我可以幫他做件什麼事情。所以前兩天想到送他一首曲子。已經作好初稿，等放假期間再整理一遍。

因為我是佛教徒，相信有來世，所以也相信會有機會再見到他。等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會乖乖地讓他拍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