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 9 月 26 日
P 隨筆
昨晚在「驛動邊界」談自己的翻譯經驗,舉了自己最開心的一個例子,是給《金剛經》裡一句話加了一個問號。
在沒有現代標點的《金剛經》<第十七分 究竟無我>裡,有段文字是這樣的:
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
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 是名大身。
我看過之前對這一段文字加了現代標點的版本,都是這樣呈現的:
「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
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這樣雖然比沒有標點好,容易看得清世尊和須菩提兩人之間的對話情境和語意,但我始終對「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那一句有疑問,總覺得這一句和下一段須菩提的回答之間連接不順。
到2009年我在為《一隻牡羊的金剛經筆記》做《金剛經》標點本的時候,終於覺得自己找到一個解答。我把那句話的句號改為問號,因此在我那個標點本裡,世尊和須菩提兩人的這段對話呈現如下:
「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
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這樣,由世尊來問須菩提「人身長大」是怎麼回事,再由須菩提來回答下一句,語意和口氣都順暢多了。
我要說的是,當時我讀《金剛經》已經二十年,也才只能在現代標點本裡體會到換一個問號的作用,所以翻譯真的是普羅米修斯盗火—–盗原作者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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