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七打坐該忍受多大的痛苦
P 隨筆
【禪七打坐該忍受多大的痛苦】
有人看我寫禪七打坐,忍受多種痛苦的經驗,說很佩服;也有人認為那是無謂的折磨,不是坐禪的真諦。
禪七的打坐到底該忍受多少身體的痛苦?這真是個關鍵議題。
我先說說自己的經驗,和看法的變化。
我在1989年在萬里靈泉寺打了第一次禪七,其後三四年間又打了兩次禪七。
打這三次禪七期間,我一直相信打坐所產生的不舒服及痛苦反應,是該一絲不苟地堅持過去的。
一般人的這些反應,主要來自雙盤或單盤打坐的姿勢。兩條腿盤坐久了的麻木和痛苦,還有腰酸背痛。
那時我常聽到的告誡,也都是要把這些反應當作一個過程,忍過去。「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因為小兒痲痺的影響,我沒法雙盤,也沒法單盤,只能用跪姿或散坐。而我的痛點有兩處。
一處就在我學打坐的同一年,有一天左大腿不小心出現一個傷口,始終無法癒合。傷口不大,卻很深,靠近臀骨的地方,正好是一打坐就會壓到的地方。打禪七,要長時間坐的時候,那個傷口更會裂開,像刀割的一樣。
另一處痛點,就是脊椎彎曲的地方。坐久了,真懷疑那個地方是否痛得要斷掉了。
我對這兩個痛處都當作「考驗」,當作佛菩薩考驗我求悟之心是否足夠的試金石。所以經常會坐到痛不欲生,忍痛忍到淚水、汗水並下。
那這種堅持是否值得?
值得。
前三次禪七,每次都是坐到自覺死去活來,過了某一點之後,驀然峰迴路轉,身心產生極大的變化。
這種變化難以言說,只能概略地說是神祕經驗。
第二次禪七的情況,比較可以述說。
那天我的痛點主要在左大腿。越痛我越告訴自己不能動,但是越不動就越痛。那個傷口越來越清晰,最後我覺得根本不是傷口在撕裂,而是我坐在一個刀尖上。而那個刀尖一點一點,往我的身體裡越刺越深。
我痛得一身汗水,一臉淚水。內心一面告訴自己動一下吧,一面又提醒自己都堅持到這裡了,絕對不能動,動一下就退無死所。
就在我覺得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突然,左大腿底那個坐在刀尖上的點,有了變化。
刀尖像是一點點縮回去,越變越小。
小到很小的一點之後,突然變成了一個「溫泉」的出口。就在剛才還讓我痛得死去活來的那個小口子,源源不絕地湧出無以名之,只能說是「溫泉」的氣流。
那氣流如此豐沛、有力、活潑,既溫暖又柔和,毫無間歇地由下而上地清洗我整個身體,當然,也包括我的心。
那種經驗,只能用神奇來形容萬一。
我因為有過這種「寒徹骨後撲鼻香」的體驗,所以其後就一直相信打坐就要和一些痛苦「直球對決」,絕不退縮或迴避。
其後近三十年時間裡,我再沒參加大家一起的禪七,但打過幾次自己一個人的自助禪七。
我一直秉持打坐就是要和肉體的痛苦「直球對決」的信念。也一直希望有機會再複製之前所經歷過的那種神奇。
然而,之後就沒有。
打自助禪七的時候,我還是可以一路忍受七成、八成的痛苦,但是到九成或再多些的時候,我好像就是再也沒辦法撐到那個神奇的轉捩點了。我再也沒法撐到如坐刀尖,也再也沒法重新體會那泉湧不斷的溫暖又柔和的力量。
我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體能已經不如當年,所以支撐不住,還是因為自助禪七只有自己一個人,不像打禪七,左右都有同修,所以比較容易鬆懈。
每一次打自助禪七,我都想找出答案,但都沒有。
直到這一次。
這次閉關,我突然體會到,一心想要複製過去的神奇經驗,而堅持要和痛苦直球對決,也是「執著」。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所以,我與其要和痛苦的感受對決,不如去體悟「受不異空,空不異受」,設法讓自己「觀自在」。
那我是否就完全放鬆了,愛怎麼坐就怎麼坐?
也沒有。
我只是給了自己在坐到實在很痛的時候,不覺慚愧也不覺遺憾地調整一下姿勢的餘地。
至少這次自助禪七打下來,我覺得很受用。
綜合以上,我想要說的是:佛法有八萬四千法門,打坐之道應該也有八萬四千法門。每個人都有最適合他自己的打坐方法。
打坐的確有個規矩,不過所有的規矩都有變通之處。
何況是探究「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禪坐,
所以為打坐固然雙盤、單盤很好,但也並非非此不可。
有些人的身體狀況就是不方便。應該看自己身體的情況如何。
以禪七來說,打坐畢竟是為了證悟「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的心,雙盤、單盤盤得再好,始終在「心」上夠不到邊,也沒用。
不必以為非得和痛苦直球對決不可,也不必以為非得無拘無束不可。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每個人都可以找到適合自己打坐的方法。
禪七打坐該忍受多大的痛苦?就忍受自己可以承受的範圍吧。
只要始終記得,用功的焦點是在自己的「心」上。
【禪七打坐該忍受多大的痛苦】 有人看我寫禪七打坐,忍受多種痛苦的經驗,說很佩服;也有人認為那是無謂的折磨,不是坐禪的真諦。 禪七的打坐到底該忍受多少身體的痛苦?這真是個關鍵議題。 我先說說自己的經驗,和看法的變化。 我在19…
Posted by 郝明義Rex How on Wednesday, August 2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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